這是我聽以前學校登山社的朋友說的。有次,我母校的登山隊去登奇萊山,一行人大概十幾來個吧;有些是登山社的,有的則是同學或者同學的朋友。儘管大家本來都不太認識,但白天途中愉快的相處,讓大家很快就在陌生的面孔之間找到默契,整個旅途都開開心心。這就是登山最棒的地方;那種為了共同目標從陌生到相識的過程。

  然後到了晚上,活動開始沒這麼輕鬆寫意了!嘿嘿,大學生都一樣啊,晚上一定要圍在一起開玩笑講鬼故事。那一天晚上,十幾個人就開始聊天,講了很多鬼故事,包括甚麼雨衣小飛俠等等。冷冷沁沁的山風披上肩頭,說著說著,有些同學已經受不了了。而且,當時手電筒那種微微光芒製造出的靈異氣氛,漂浮在空中,讓人很不舒服。

  後來一位都不太說話的老學長大概是看狀況不對,就跳出來說話了:「大家不要慌張啦!所謂的鬼魂,都是被人『想著』了,才會跑出來的啦!」學長企圖讓緊繃的氣氛寬鬆一些,「換句話說,都是自己亂想的啦!大家會覺得有鬼,純粹是因為腦中就想著有鬼魂啊!所以不要想就好了啦。」大夥安安靜靜聽著,學長不疾不徐繼續對奇萊山傳說的各種奇怪現象一一說明;他說電燈燒掉是因為濕度過高、看見光影是因為光線在霧中的現象...。總之,這位不太熟稔的學長把剛剛那些靈異現象解釋得頭頭是道。這多少有點效果,一時間已把恐怖氣氛褪去很多。

  不過,縱使如此,有些同學還是不舒服。其中一位(也就是告訴我這個故事的那位朋友)有特別的體質,他跟大家說,他不是不相信學長講的,只是他的體質真的讓他感應到:這夜不單純!面對兩極化的說法,逐漸地,有不少同學不想聽就回營去睡覺了。最後剩沒幾個人,聊天也聊不下去啦,大家只好就各自就寢了。

  奇萊山巔的風雲在夜裡是無比靜謐,但對我朋友而言,那一夜簡直是場災難!我朋友說一直做著噩夢,根本睡不好。翻來覆去的他,雖然腦中一直告訴自己「全是想像的」,甚至不斷想著那位學長的忠告,開始把數學、光學、物理、心理學等等的知識拿出來解釋這些現象,然後重複說服自己:鬼是自己想出來的!不去想就沒了!不去想就沒了!但是,奇萊山各種恐怖的意象,還是透過他的異常體質,強烈地入侵他腦中。

  朋友說,在他夢中,不時有斷掌從草叢間伸出、有屍塊從天而降,還發現飲料變血水。後來背包內傳來陣陣蠢動,原來裡面有一顆頭顱!仔細一看,赫然驚覺這顆腦袋破了一半,有著多處擦傷,嚴重瘀青。並且,他發現這已經浮腫了的頭顱正面,竟是學長的臉!

  我猜想,這樣的夢大概是因為他睡前充斥著恐懼的念頭吧。第二天,我朋友說他是被嚇得魂飛魄散才從夢中驚醒!當時醒來時大約六點。他不想再睡,乾脆套上外套走出看看。那天山上的早晨藏在濃霧中,陽光擠不太進來。

  他出了帳篷,外頭有些同伴已經起床整理東西,有的則在煮早餐。他雖然已經沒有昨天那麼不舒服,但卻心悸得很厲害。他想去問那位學長,倘若還是無法自已地覺得很恐怖該怎麼辦。於是他四處繞了幾分鐘。這段時間,同學們也都紛紛起床了。

  找著找著,咦?慢慢地,他開始發覺自己似乎不再不舒服了,也沒再感應到甚麼鬼魅了。但,隨著精神越來越好,就越是找不到那位學長。我朋友心想,怎麼昨天聊鬼、談鬼的時候,學長就剛好出現,現在沒有想到甚麼鬼不鬼的了,學長就不見人影?

  正當他疑惑著的時候,他才突然想到昨夜學長所說的:「鬼魂,都是被人想著,才會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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