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一次流淚,算是剛剛吧。

本來剛才9點多要去唱歌慶生,有個大學死黨生日。
我們計畫請他唱歌,唱完再讓他搭凌晨的車回雲林。
剛好,他媽媽是隔天生日,他可以一早就出現,給他媽媽驚喜!

他們家,據我所知,高中時就是母子相依為命,
因為他爸簽了漁約,一年只能回家兩次。

我死黨連禮物都買好了,是一雙塑膠灰色手套跟萊雅護手霜。
因為他媽在當洗碗工,但老闆沒配手套,
所以他買了一組護手霜跟漂亮的手套給他媽;
這樣,他媽可以護手,而洗碗的時候也可以想到他。

他家並不富裕,一趟台北到雲林的車錢對他而言,
不是隨便都花得下去的。
所以他難得有足夠的錢才能回家。
而且還得搭電車。
這次回去,闊別了五個月啊!
(他連過年都要打工,回不了家。)
他真的非常興高采烈。
從沒看過一個碩一的大男孩,這麼樣的雀躍!

然而,就在剛剛,我們大家要出發前,他接到電話。
他大伯打來,說他媽媽出車禍,狀況不妙。
事發非常突然,我們六個人全楞住不知道怎麼辦。
我死黨也沒說什麼,大家就陪他一起等,
他也一直祈禱,希望不要有事情。
我們不敢多問,他也沒多講。
大概半小時過去,忠孝錢櫃的定位也過時取消了。
但我們還是陪著他、安慰他。他也笑笑回應。

他低著頭,不斷小聲地說,
沒事沒事,他要給媽媽驚喜!他媽還不知道他要回去咧!
他堅持相信他媽媽一定沒事情,一定會等他。
還告訴我們,說他一定要把禮物送到他媽手上。
他要看他媽媽收到禮物而笑的樣子。
我們也相信,他媽媽一定可以和他抱著歡笑。

時間過很快,約快11點的時候,他大伯又來電話。
說了什麼我們不清楚,
但他說他爸不能回去,他想現在就回去陪他媽。
他說要立刻就去搭車,當然,我們義不容辭啊!一定接他去。
大家準備動身到火車站,他大伯又響起電話。

剛好,電話很大聲,我又靠很近。
就聽到他大伯說他媽媽....走了....嗯,還是走了.....

他聽完,皺著眉頭拿著禮物,站在門口呆著。
整個場面,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反正我眼淚迅即奔出眼匡。
我轉頭看其他人,其他朋友也猜到了。
陸陸續續,大家也被感染,都哭了。

只有他很堅強的站著,望著門外落地窗。

我們叫他,他也不理。只是站著。
手中禮物被他抱得很緊、很緊很緊。

好哀傷、好難過。

就在剛剛,11點15分的時候,
教官可能也知道消息了,說要接他回去。
他什麼也沒帶,只拿著禮物,就走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沒哭。但我們都哭了。
他一滴淚都沒有流,
只是很用力很用力,抱著裝有護手霜跟手套的二手袋子。

祝福他媽媽,永遠喜樂、靈魂昇華。

終於不用再勞苦、不用再疲累。
終於可以開心地永恆地守護關懷著他堅強的孩子,
我們大學時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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