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文字域

我大學認識的一個朋友，四年前開始追一個女生。
過程中，各種浪漫溫馨的小動作看在我們眼裡都覺得：
「哇！這男生真有心！」
他真的是寬厚正直又有點木訥的那種男生，而且很典型。
不過他說他喜歡的女生一直都不喜歡他。
但話說回來，他也總是沒有鼓起勇氣去告白，
因為他覺得自己不夠好，而告白又像拿友情去賭博；
一旦失敗了，說不定連朋友關係都賠掉。
所以，這是大家熟知的老套戲碼；
他寧願當她的好人：照顧她、幫助她、守護她，
盡可能地一直如此。

這女生，我們這夥朋友剛好都不熟，只看過照片。
所以我們也不過問。
反正他甘心這樣為她付出就好，旁人真的不能多說什麼。
只覺得，這女生這樣利用好人，好糟糕！

幾天前呢，我到公館一間咖啡店散心。
剛好，那是那位朋友推薦的咖啡廳。他很常去這間咖啡廳。
雅致的裝潢，樸素而溫馨的門面，沾染綠意的小台階。

那天在那邊，我出於好奇，搭訕了一位女店員。
很巧很巧，就是這個女生啊！我朋友喜歡的那個女生啊！
由於看過照片，本著一股印象就認出她了。
加上又有小聊了一下，我更是確定。
但同時也赫然發現，她的確有被那男生這樣對待的魅力！
簡單說，並不是因為外貌，而是整個人散發溫柔婉約的氣質。
這實在很難形容。

總而言之，我們先聊了一下。
但我沒說穿我跟那男生認識，因為沒必要了。
後來聊到她的感情觀，發覺她真是極為單純。
不過，她在談話中，主動向我明說她有喜歡的人。而且喜歡很久了。
（大概是對我的搭訕有恐懼... = =|||）
她看似只想等待，不想花費心力在其他人身上。
她說，她喜歡的那個男生，今年暑假要出國遊學，
不然說不定我還會跟他在店裡遇到。

我仔細推敲，她對那人的敘述包括生活、個性、學校、長相，
很驚訝地，真的都很像我那個朋友！我心想，非常肯定了。
既然這麼巧，那，就順勢打探軍情吧。雖然沒有什麼用了。
只是，都遇上了，一方面也想看他們之間到底怎樣。
（對啦，是有點不道德。）
一方面更想確定這女生是什麼心態？
值不值得我朋友這樣付出的好。
結果才知道，原來，在她的心裡，
竟然一直都在意著我朋友，很珍惜我朋友對她的好。
可是，上天怎會這樣安排。
兩邊都是單純害羞的人，平常也沒有太多交集、沒有太多聯繫，
偶爾浪漫陪伴，一直平衡穩定地生活著，並不斷猜測彼此心意。
以這股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態度，深刻且真實地存在著。

我此刻也明白了，像一杯冷水澆上腦門，
那位朋友原來常來這間咖啡廳喝咖啡，就是為了她。
她邊說還邊不停笑著，解釋著在愛情世界裡沒信心的自己，
怕自己配不上我那位朋友。
聊到這裡，我只能暗自可惜，這麼可愛的兩個人，
竟巧合地都對自己沒信心。
好幾年耶！好遺憾；長久的歲月中，
兩方竟然笨到不了解彼此有著共同方向。
竟然不明白自己已經無聲無息地成為對方很重要的人。

後來，我付了帳離開。淺淺跟她道別。
我還是沒有說出「其實，他也喜歡妳呀！」這樣的話。
也不可能跑去跟那位朋友說：「知道嗎？她一直都喜歡你啊！」
現階段，我只能當我是聽故事的陌生人，放他們順其自然。
因為，我知道來不及了。他們真的太笨了。
這樣的笨，使他們錯過了太多原本可能會無比美好的事情。














那男生；我朋友，在今年六月某夜，
在羅東運動公園打完籃球回程，
於北七路發生車禍過世。
他本來，計畫這暑假要出國遊學的。

而她還在等，但好令人傷感，他們實在太笨了；
因為她再也等不到他了。

（獻給　L與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