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一條不知名的溪流。午後。

怎麼到來的?我其實想不起來了。
不過這邊環境清幽,涼爽舒適。陽光也很宜人。
眼前垂直的峭壁讓人好奇另一邊是什麼風景。
峭壁下面鋪著一道透心沁涼的小溪流。溪流頗深。
溪水清澈見底,能夠清楚觀望肥美的鯉魚、草魚,
以及各種不知名的魚蝦,穿梭悠遊。
粼粼波光,看得出陽光開心地參與戲水。

溪流前,灑滿灰白的鵝卵石,不割腳、不難走,
而且有很多巨大圓石,適合躺臥,非常舒服!
面對長滿蕨類或先鋒植物的巍峨峭壁,
左右兩方向望去都是無盡的樹林,綠意盎然。
鵝卵石的地毯,就這樣延伸入綠林深處。
而我後方,就是來時的路。雖然我不記得來自何處。

扛著先進的漁獵裝備,我走近一座大石。
這座大石的天然庖光與一體成型的圓融,
會讓人以為是米羅的作品。

我把裝備卸下,設網、拉竿,填上魚餌、換上膠鞋,
一切整理完畢後,便愉快地走向淺水處,將魚線拋出。
咚!拋出的線索,隨魚線勾在某個清涼完美的瞬間。
浮標載浮載沉,提示吃水的狀態。
我釣著溪流,溪流緩緩抽動,與我招呼。

一片葉子飄過我眼前,我反射性眨了眼。

在我釣起貴氣十足的第六隻鯉魚同時,
一個踉蹌,我跌入冰冷的水中。
我迅速起身,向前撈起不慎滑落水中的釣竿。
此時卻驚見眼前浮過一具發腫的屍體!

一具浮爛腫脹的屍體。

一具浮爛腫脹的屍體,躺在水流朝我飄來。
過程中,不斷碰撞淺水處的石頭,散出敗壞的肉體。
像一句惡作劇的語言,強調性地不斷敘述。
然後分散,失去語言性。

浮屍飄過我眼前,剛好望向我。披頭散髮,髮長而捲。
我是陌生的臉孔,對他來說。
他扭曲的臉,只能大致分辨五官的位置,
尤其眼、口已被壓縮成孔,還不斷漬出水來。
也許是錯覺,但峭壁好像越來越靠近他,像是要懷抱他。
沒多久,已經腐爛大半的裸屍,就這樣用腫脹的身體,
扣住我的午後,與對面的峭壁及底下的河流。
風在樹林間唏噓,又或者是鼓譟。
而且,慢慢帶來那具浮屍的惡臭。

陽光從峭壁間的植物縫隙穿透,像利箭射入腫脹誇張的屍體。
彷彿還看到魚兒啖食著因岩石不斷摩擦而飄落水中的肉末。

我撿起釣竿,若無其事。
浮腫的裸屍在對岸看著我。我在釣魚。

他會不會也想釣魚?
所以才從上游,一路尋來。
會不會,他已經跟著我很久?
或者想跟著發現他的人回家?

也許想跟著溪流旁的我?
也許想跟著知道他存在的任何人?

我釣著魚,但魚兒全都游向屍體旁邊,大口朵頤著惡臭的肉。
陽光掃過水面,嗆的眼睛睜不開。
我轉身上岸,換掉膠鞋,細心收拾各種設備。
最後走向水邊提取釣到的魚。拿取時,我還望向峭壁的裸屍。
灰黑色的內臟從死白肉體被魚啃蝕的破洞飄出水面。

那是,腸、脾、肝臟?或者什麼類似的東西。

我將網子裡肥美的魚,裝載到小冰箱裡頭。冰箱變重許多。
再次回眸,屍體還看著我。他想跟我走嗎?
我轉身走上通往樹林的唯一小路。

越走越深入、越走越深入。
涼爽的風,讓人心情開朗!
我微笑走著,踩過的落葉、殘枝,也發出共鳴。
回想著那道溪流,真是美麗。

環境清幽,涼爽舒適。陽光也很宜人。
眼前垂直的峭壁讓人好奇另一邊是什麼風景。
峭壁下面鋪著一道透心沁涼的小溪流。溪流頗深。
溪水清澈見底,能夠清楚觀望肥美的鯉魚、草魚,
以及各種不知名的魚蝦,穿梭悠遊。
粼粼波光,看得出陽光開心地參與戲水。

開心極了!這樣的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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