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文字域

　　最近，許多老朋友、老同學的餐聚，我看到他們曾經的選擇，如今已開花結果，除了為他們高興，也為自己貼上幾片唏噓。
　　我屬於叛逆的一群。在已然褪色的舊年代，我選擇了夢想，放棄世俗認定的路。而如今歲月漸漸灰黃，我卻不見輝煌。
　　人生充滿選擇，構成後悔與驕傲，並在時間催化下演化出適當的代價。然而，每一次選擇即便看似獲得，卻又何嘗不是一份失去？換句話說，選擇只是交換的手段；人生是一連串選擇交換的過程，而且沒辦法判斷對錯，因為結果永遠只有一項，無從比較。
　　朋友問，「你還在堅持夢想嗎？」
　　我說是。
　　因為我除了堅持，已經沒有其他方向了呀！人生有幾個重要的抉擇，而且只會出現一次。我做了與眾不同的選擇，典當曾經沒有夢想時所付出的一大段努力，企圖換取未來美夢成真的保證書。我一直以為，我獲得很多，未料失去似乎更多。
　　朋友們羨慕我有追求夢想的熱情，不像他們只能追求穩定生活。他們不了解，那是我交易許多時間、空間，所換來的不得已。那曾經驕傲的面具早已開始剝落，逐漸露出悔恨的真面目。煎熬的心情像冰涼的水，一桶一桶灑在所謂的熱情上。如果可以重來，我當初還會選擇夢想嗎？我不知道。
　　最近我又將面臨人生的抉擇，關於放棄夢想或堅持夢想。
　　矛盾的心情像瀑布般湧入身體，灌注難熬的張力與潮濕的沉重。被撐破的思緒，常常使我窒息。夢想還在嗎？當然還在。不過，怎麼好像還離我很遙遠。我想，我應該還會在這失去方向的矛盾汪洋中，漂蕩上一陣子吧。

（政大大學報邀稿　「矛盾」專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