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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的,你出賣我!」藍仔在電話中怒吼。
 「你搞砸了,怪你自己吧。」西裝鼻挺的官員掛掉電話。


 早上八點,警政單位接獲線報,開始安排武裝警員。下午六點,重要單位接到一通電話,掌握藍仔的行蹤。並組織了隊伍,積極動員。八點,荷槍實彈的隊伍已經蓄勢待發。所有可疑的地點都已撤離警力,全部集中到市區某處。


 悶熱的下午,藍仔到附近便利商店買煙,突然接到一通電話。
 「藍仔,快走!上頭不罩了!」冷靜低沉的聲音說著。
 「你說什麼?」
 「現在就走,快,上面要把事情推給你。破案不會等到選舉前了,他們今天晚上就會動手。」冷靜的聲音略顯緊張,「還有,『那個』,要記得寄出去。」
 「幹!」藍仔聽完,快步離開便利商店,回到家中。

 他倉皇地整理了所謂的保命資料,撥了電話給道上好友,說要去避風頭。他掏了槍,置入口袋,趕緊出門,準備要把保命資料投遞到附近的郵筒,寄給媒體。一出了門,他遇見當初的「接頭」。他從來都不知道這位接頭的名字,只知道,接頭是上面派來的人,每次有事情都是他來傳訊。
 「要出去啊?還好嗎?我有事情跟你說。」眼前這位矮小的男人笑著說。他戴著鴨舌帽,穿著不起眼的便衣,但神情自若,毫無鬼鬼祟祟的舉動。藍仔並沒有回話。兩個人從屋簷下又回到了藏身的家中,藍仔關上門。兩人停在屋內門口。

 「船安排好了,凌晨三點。等下就有人來接你。」矮小的男人流理流氣說著。
 「船?」藍仔顯然感到疑問。
 「對,所以你待會要跟我們先走。這裡會放給媒體,待會警方會來抄。」矮小的男人掏出手機,低頭撥打著某個號碼。他似乎準備回報給某個人。
 「不是要等到選舉前?殺手呢?他還有沒完成的咧,幹,人呢?」
 「喔,他已經送出去了。但會有替死,你放心。我等下跟你說。」那男人拿著手機,歪著頭,笑著回應藍仔。
 「幹!」藍仔嗆罵了一聲,他跨步上前奪過了手機,並順勢推開那矮小的男人而後衝出大門,往街上逃竄。矮小的男人神情凝重,走出門口掏出另一支手機,急迫地聯絡某些事情。


 約莫九點多,警方已經部署在工地四周,少數媒體也安插了攝影員在待命。市民大道與承德路車水馬龍,不遠處的新光三越附近,燈火輝煌。


 「藍仔喔?安怎?」電話那頭是藍仔的朋友,平時很講義氣,值得藍仔信賴。
 「我去你那再講,幹,我被出賣了!」藍仔邊跑邊喘。
 「好,我在華陰街,你知道的,快過來,小心點。」


 傍晚六點多,夜幕低垂,夕陽的橘光被雲朵遮得很破碎,有種不安的感覺。藍仔站在客廳,焦躁不安。

 「為什麼要出賣你?他們不是需要你幫他們掩護,讓殺手行動嗎?」
 「我怎麼知道!看起來,殺手可能被送出去了。媽的!我早上接到電話,有人在裡面,傳給我消息,說裡面同意讓我當替死。幹!」藍仔怒氣沖沖。
 「先不管這麼多,快想辦法送你到安全的地方才是。」
 「幹,道上現在沒有人敢幫我。媽的,一個個都沒義氣。」
 「我替你聯絡吧!」這位友人拍了藍仔的肩,讓他安心了不少。
 藍仔走向沙發坐下,掏出槍與保命資料放在桌上,「幹,剛剛急著跑,來不及找郵筒寄。」
 「這什麼?」他的朋友邊找電話簿邊問道。
 「上頭給我的資料與通話紀錄。我在裡面的朋友跟我說,要準備一份,跟上頭合作,錢很多但很危險。」藍仔吁了一口氣,「幹!沒想到還真的。」
 「裡頭有你的內應?」
 「嗯,就上次一起喝酒那個啊。很久以前你們見過,你可能忘了。」
 他朋友抬起頭思考,在腦中翻找著臉孔、姓名;清清楚楚的長相,正確無誤的姓名與背景,一一在他腦海裡浮現。「沒印象了。」他朋友搖搖頭。
 「幹,沒關係,不重要。總之,還好有人通報。不然現在就死定了!」藍仔感慨。
 「嗯,上頭可能不希望被查到,所以出賣了你。他們都這樣的。」
 「幹,真正殺人的拿最多,卻跑第一!幹,不爽!」藍仔點了一根菸;那是最後一根,他中午跑出便利商店時,忘了將新買的香煙拿走。

 藍仔抽著菸,他朋友找電話。兩人都沒說話,一陣寂靜。

 「我找到了。你可能要去中部躲一躲。」這位朋友取過電話,開始撥打。藍仔沒有說什麼,只是皺著臉,閉起眼睛大口抽著菸。

 「這就像縣長的案子啊,都這樣的,當時,去桃園動手的是......啊,喂?」電話那頭突然接通。藍仔的朋友小聲告訴對方狀況,還談到金額、時程,等等。但藍仔依然若有所思,並未對他友人的安排有什麼意見。窄小的客廳白煙迷濛。


 「準備,周圍,準備!」隊長謹慎地發號司令,「行動!」
 晚間十點半,一位喬裝成例行稽查的員警上前盤查疲累不堪站在站牌前等遊覽車的男子,但男子不願配合,開始了拉扯!


 「晚點去搭遊覽車吧,搭遊覽車上路才不會被查到。去台中。」他友人說著。
 「然後現在,我先去幫你買吃的。」友人很挺他。藍仔聽了,只是點點頭。

 很快地,他友人買了兩份便當、兩瓶高梁和幾份熱炒,又從冰箱拖出一手啤酒。兩人坐到桌子前,暢快地訐譙各方事物,訴說著彼此近來梗概。沒多久,藍仔也小睡了片刻。一直到九點多,他們看著電視,電視上都未如接頭那位男人所說的,有警方查到他之前住所的相關新聞。
 「幹,我就知道。出賣我!」藍仔氣憤地罵道。他朋友則是苦苦地淺笑,搖搖頭拍藍仔的肩。「幹,出賣別人會不得好死!別氣了!」他朋友也齊聲罵道。

 十點左右,藍仔的朋友跟他說,差不多該動身去搭車了。到了中港轉運站,會有人跟他碰頭。要他一切小心。藍仔收好槍枝,跟他朋友道別,同時將保命資料轉交他朋友手中。
 「替我出一口氣!寄出去!」藍仔氣憤難平。
 「不用你說,兄弟當這麼久了,我會不知道嗎?放心交給我!」

 兩人揮手道別。藍仔出了華陰街某巷,穿過舊式民宅與工地之間的小徑,走往車站等遊覽車。路燈明亮照著藍仔所走過的每一步,影子忽長忽短,氣氛弔詭。

 到了車站,他買了車票,然後走向候車區。四周沒什麼人,藍仔並未察覺有異。突然,不遠處冒出一名警察,他來不及走避,即被攔阻。這位員警看似是西區常見的盤查員警,但藍仔知道,即使是簡單的盤查動作,自己都不可能逃過被捕的命運。當人替身讓某些黑色手段易於執行比起執行計畫的人雖然輕鬆,但並不
會好過太多;尤其被出賣的時候。
 他開始掙扎,隨後推開員警轉身逃跑。警方拔槍攻擊。一旁待命的警員也開始進行區域封鎖,並有一部分埋伏投入追補。

 藍仔想到,自己從接頭人手中搶奪過來的手機,趕緊撥了手機紀錄著的上一通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是一個老練的聲音,而且聽起來鎮靜,彷彿知道了他會打過去。藍仔覺得聲音很熟悉,也許在電視上或哪裡聽過,他猜測,那是某個官員。

 「媽的,你出賣我!」藍仔在電話中怒吼。
 「你搞砸了,怪你自己吧。」西裝鼻挺的官員掛掉電話。
 藍仔收起手機,他想,儘管高高在上吧!笨蛋!有通話紀錄,就算被抓也要拖你下水!而且還有即將曝光的資料,敢抓我,你們通通完蛋!

 「在前面工地!」一位員警說完,立刻開槍。藍仔也掏出手槍,給予回擊。
 連串的槍響從京站的工地傳來,周日夜晚的最後幾分鐘,失去了寧靜。

 幾位警員迅速將藍仔逼到死角,但不敢冒進。然而事實上,藍仔的子彈也用罄,只有躲藏的份。這時,幾位便衣人士從工地旁的小徑進入工地,潛身在藍仔的後方,用很短暫的時間,制服藍仔。
 「抓到我,大家都跑不掉!」藍仔大聲喊叫,但幾位便衣人不動聲色。他們把藍仔架到一旁,並把他身上的東西搜索一番,取出他搶來的手機,接著就把他的手槍裝上幾發子彈,而後給他幾拳,趁他微微暈眩時推出工地。

 幾位員警見到嫌犯持槍跌了出來,便朝他射擊,但並未擊中要害。此時其中一位便衣男子,趁雜亂的槍響聲中,從工地開槍擊中了他的頭。隨後,便衣人物就迅速離去。紛亂的現場,藍仔倒臥血泊中,槍戰在四起的槍聲與喊叫中收場。

 十多分鐘後,封鎖線已設置好,媒體開始拍攝,救護車也來到現場。

 凌晨一點半,接頭人來到某位官員的辦公室,送上一份文件與他被搶手機。
 「很好。銷毀吧。」官員沉著說道。
 「洩密的人也已經找人處理了。」矮小的男人,穿著土俗的襯衫說著。
 「很好,那沒事了。」官員說完,矮小的人就離開了。

 「喂,動手吧。」矮小的男人步出辦公室,打給某個人。
 「在華陰街。小心點。媒體都在醫院,但還是要注意,別被拍到,」矮小的男人笑著說:「大家都知道你在廣州呢!」說完,他走向一台休旅車。裡頭是剛剛在工地出現的那幾位便衣人員。

 「快,走吧,待會要準備記者會了。」矮小的男人說著。休旅車越開越遠,消失在深夜的台北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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