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文字域

隔壁桌的情侶在吵架，越吵越大聲。
我看了看窗外忠孝東路的車流灌入敦化南路。
桌上的菜單跟窗外的陰天一樣，
對我非常沒有吸引力。

情侶繼續吵架，聲音蓋過了小野麗莎的私語，
咖啡廳裡的客人們逐漸注意到了這對情侶，
倒是我，回過頭來，朝菜單勾選了熱拿鐵。

嬌小可愛的服務生朝我走來，將點單收走，
並把鉛筆塞入合身的深藍色制服口袋。

情侶的故事繼續，女方開始掉淚，
男方突然靜默；兩人很有默契地膠著。

我將手托著兩腮，沉著臉看他們。
幾秒後，男生起身走過去，貼近女方臉頰，
似乎朝女生說了甚麼。
令人詫異，女方忽然破涕為笑，
呵呵地打著男生的肩膀。

隔壁幾桌的客人不動聲色，像甚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繼續聊著自己的事情、繼續喝著咖啡。

服務生將我的熱拿鐵端上桌。
我看了看順時針緩繞的白紋，想像著愛情的滋味。
窗外開始下起了雨；很倉促很龐然的大雨。

我直盯著這杯拿鐵，它因為熱而冒著白霧，
並且從容地被盛在頗有北歐設計感的咖啡杯裡，
然而，仔細思忖卻會發現，那漂浮著溫暖氣韻的底層，
其實是黝黑而苦澀的情緒。

情侶離開了。手牽著手，相互逗弄著，肆意甜蜜蔓延。
我的心神從咖啡轉移到情侶，再從情侶移至窗外，
最後又從窗外的大雨回到桌前的拿鐵。

本該是悠閒慵懶的音樂，頓時變得很惆悵。
我端起了拿鐵，喝了一小口。
體會到片刻的華麗與一場悲劇。

這咖啡竟然擁有記憶！

它記得，兩個人的華麗；一個人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