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文字域

前幾天難得天氣不錯，就約了三五朋友去貓空泡茶。

接近午夜，我們剛好通過辛亥隧道。
這時，後座一位朋友就開始打屁，他說在隧道講手機，
會聽到鬼的聲音、地獄的聲音，什麼什麼的。
然後眾人就起鬨，決定要嘗試看看，
於是興奮討論起要用誰的手機去打電話。
當然，大家都不願意用自己的。
畢竟開玩笑歸開玩笑，但若真的有什麼狀況，
那手機誰還敢用。

好險，這回我坐在前座開車，不用玩。
平常他們幾個玩瘋了，被拖下水總是沒好事。
這次倖免於難，我在心中竊喜。
還好，只是笑笑聽他們就好，跟我無關，不須搭理。

沒多久，他們安靜下來了；看來已經決定好苦主了。
他們在後座偷偷摸摸撥了電話，還轉開擴音。
當時我正好開過第一桿測速照相，好奇心的驅使之下，
害我專注力都被黏在後座，差點分神被照。
嘿嘿，還好當時有回過神注意，沒超速。
說真的，開車還是專心點好。

幾次撥打都是斷訊，難免，因為又是隧道又是山區的。
然而進入第二段隧道時，似乎撥通了。
全車都聽見「吱吱、擦擦、機哩機哩－－－」
像是通話雜訊般的聲音。
我不曉得他們撥給誰，心中猜疑，隧道應該沒收訊吧？

由於不干我的事，所以我繼續開車，也沒問。
接著，就聽見：「下面音響，十一點，五十八分－－畢！」

我才知道，原來，他們撥給了時刻台。
只是聲音斷斷續續，充滿雜訊。
後面於是開始有人起鬨大喊：
「喔喔！聽！跟平常不一樣的聲音！」
旁邊有人附和：「對，那個雜訊，很像有人用喉嚨發音。」
坐前座，我旁邊的朋友，還轉過身去跟他們說：
「沒錯...而且也很像磨牙齒的聲音耶！」
我終於沉不住氣了，開口怨道：
「拜託，這裡是山區、隧道，收訊不良很正常好不好！」
結果他們異口同聲，不但噓我，還堅決認為，
這現象不是科學能解釋的！一定是收到了陰間的聲音！
「對！來自陰間！」前座那位朋友凝重說著。
白痴，陰間你個頭。路燈一盞一盞映過我無奈的笑臉。
「呿！」我搖搖頭，表示不認同。他們依然認真討論。
我不想理他們，只覺得他們蠢。
哪個雜訊聽起來不是這樣機哩匝啦！

出了隧道，很快就到了市區大路。路燈、房厝顯得熱鬧。
不久，大家興致也散了，開始聊起別的東西。
過了政大，到了貓空山上，我們到一間附有停車區的茶亭。
大概因為是非假日，所以人不是很多。
要是假日來準會塞車；別說停車位，大概連上山都有問題。

停了車，大家開始整理要帶下車的東西。
包包啊、外套啊、相機啊。手忙腳亂的一群人。
就在幾位朋友都下了車以後，我卻找不到我的手提袋。
開門一問，每個人都呆呆杵著。
外頭冷颼颼的空氣捏皺了大家的臉，或者，腦袋。
本來坐在我旁邊的朋友，這時突然匆匆站出來。
他搖晃著手上的提袋：「哎呀、哎呀！抱歉、抱歉！」
「耶？怎麼你拿去幹嘛？」我問。
「哈哈，手提袋，剛剛借來用一下。」
我並沒生氣，只是疑惑，為何借用我的手提袋？
那位朋友隔著冷風的障壁，努力解釋：
「因為，啊哈，抱歉。」
「怎麼了？」
「因為，要找你的手機啦！」
「手機？」
「對呀，哈，沒人敢用自己的手機，就偷偷拿你的啦。」
另外幾位朋友此刻不時插嘴：「對呀、對呀。」
「但是，是他偷的喔！不是我們！」
他們連忙推卸責任，彼此互相推擠起來。
真是一群忠肝義膽的朋友。我見狀也笑了。

不過此時，我卻想到一件事，態度神情，立刻丕變。
他們看到我的表情，以為玩笑過火，連忙道歉。
可是我並不是生他們的氣啊，我朝他們揮揮手表示沒事。
震驚許久，我癱軟無力，走不開駕駛座。
他們愣愣望著我，我才娓娓告訴他們：
「天哪，你們知道嗎，」我愁著眉宇。
「我的手機沒帶在身上而放在袋子裡，是因為......」
我吞了吞口水，
「......是因為，它早就沒電了啊！」

一開始，朋友們也吃驚了一下，但立刻結論，
手機沒電，關機一陣子，電力暫時恢復是正常現象啊，
所以彼此勸解著不用擔心。
但我仍舊無動於衷，只勉強取過我的手提袋，
苦惱低著頭、揪著眼，害怕地從前袋裡頭拿出一枚方塊。

「可是，你們看，我連電池也拔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