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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以為可以一如往常,在晚上九點下班,然後悠閒地步出大樓,到街口去吃個宵夜的。」待在一片漆黑的鐵盒子裡,我無奈地笑著:「唉,現在看起來不太可能了。」
 「還好呀,電梯故障嘛!待會管理員來就沒事啦!」說話的是一位老先生,不高,年紀約莫五十來歲。雖然電梯裡暗了點,不過剛剛警報器按鈕旁邊的紅色小燈盡忠職守,所以大略看得見這位先生的表情。「這棟樓舊了,電梯系統早就不行囉!」他喃喃自語,並倚著角落,舉止緩慢地蹲坐下來。
 「你也剛下班?」我看電梯裡就我們倆,氣氛怪尷尬的,於是企圖攪拌一下這空間裡的沉寂。然而他只是抬起頭,隱約帶有微笑,卻沒說話。他的不回應,讓這突如其來的與世隔絕,倍感狹仄。
 幾分鐘的安靜,偶爾冒出幾聲電梯鋼纜的摩擦聲,其實比尖峰時段的喧囂還難受。我靠著門,掏出手機端詳,並在心中咒罵收訊對我的離棄。
 「年輕人,這棟樓以前可出名呢!」老先生或許是按耐不住吧,終於主動說起話。他彷彿回憶著什麼,緩緩說道:「以前,只有精英才能在這裡出入。但是後來權謀鬥爭,搞成現在這副德性。」我發現他很哀傷。他又接著嘆道:「現在整棟樓都賣了,遲早要拆,早就沒人管了。」後來幾秒,他都低語呢喃,只是我聽不太清楚。
 突然,我聽到門外有人敲打;鏗鏘價響的聲音,好像通往自由的階梯。「請退後,要開門了!」聽到外面的人大喊,我趕緊往後站。接著,匡啷一聲,明亮的光線劈開電梯門,讓我又聞到了新鮮的空氣。
 「先生,你沒事吧?」外頭的管理員問道。
 「我還好啦!快看看那位老先生,裡頭很悶,不知道他有沒有怎樣。」我踏出電梯,瞇著眼適應光線。
 「誰?」
 「當然是他啊!」我回頭,電梯的四個角落,空空蕩蕩呈現在我眼前,一個都不少...。

(收錄於自由時報 花編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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