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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總是要那樣才算是從青春離開。幾位甘苦與共的好友、幾場存了很久錢才看到的電影、幾回雨中籃球、幾份異性同儕間的曖昧,還有幾首忘不了的歌。尤其是歌,旋律與歌詞是唯一可以拉住青春的線索。
 國中畢業的夏天,許茹芸唱出《日光機場》,讓我朝向未來開始起飛。許常德描述的是一次不得已的出發、一段沒有終點的飛行。而且,在這趟旅途中,未知的不只是即將到達的陌生地帶,更是即將被強迫留下的一些什麼。好比回憶裡,大雨中籃球場上的叫囂聲、電影院裡的眼淚、女同學的曖昧笑容;這些都只有在許茹芸唱出《日光機場》時才會清晰猶新了。
 這首歌的每一個音符、每一句歌聲,對我都是畫面:沉默的山脈背著幾朵白雲,白雲的陰影在田野間奔跑,而這些翠綠的稻田,一方一方在平原上鋪開來。我與死黨騎著腳踏車在這些農田間的小徑馳騁,聽著隨身聽裡的《日光機場》,幻想我們都在日光裡準備起飛。然後,歌曲結尾,我們會剛好停在熟悉的圳溝前,用真心話琢磨友誼。
 那年夏天的宜蘭非常晴朗,陽光幾乎照得到每個角落,彷彿一位海關檢查員,鉅細靡遺地搜索著你的人生行李,企圖阻止某些違禁品闖關進入未來。沒錯,真是這樣,所以我帶不走那些電影、那些情誼、那些曖昧。少了違禁品的行李,很不精采。
 如今,我已經離開那年出發的航站很遠,甚至忘了確切的出發地點、時刻。只是每次偶然聽見《日光機場》,我就想照著歌詞,剪下一段日光,兌換一份日光機場的登機證,最好還能挑個舒適的座位,起飛,盤旋,安穩降落到那年夏天。

(收錄於自由時報 自由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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